第二章 采藥小廝

道陳 第二章 采藥小廝

清晨的紫陽山是不加任何修飾的，從遠處看，山上云霧繚繞，茂密的林海遮天蔽日，合抱粗的樹木隨處可見，山峰重重疊疊綿延不斷，狂風吹來，樹葉嘩嘩作響，飛禽撲簌而上，其中更是夾雜著猛獸的怒吼，紫陽山的一天就在這樣的波瀾壯闊的景色里拉開了序幕。

“方孝，你他娘的再走這么慢老子今天就把你丟在這里。”

遠處的樹林里傳來一聲喝罵，十四五個人從林里走來，領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個子很高，衣服隨意綁在腰間，古褐色的皮膚透露出健康的感覺，渾身肌肉虬結，顯示出超人的力量。

再往上看去，一張瘦長臉映入眼瞼，魁梧的身材配著瘦長的臉，怎么看都會感覺到不協調，尤其是現在這張臉上布滿了怒容和不耐，更是增添了一絲滑稽感。

領隊身邊是幾個穿著短打的漢子，每個人身后都背著一個大包裹，走到瘦長臉身邊的空地上一屁股坐了下來，伸著舌頭喘著粗氣，在大家都休息了半響之后一個十歲左右的半大孩子從后面走了過來，正是瘦長臉剛才喝罵的方孝。

方孝是賭徒老方的兒子，五年前被賣入侯府采天藍草，因為年齡太小便作為狗奴養在府里，主要負責照顧府里六少爺侯峰的獒犬，與狗爭食，依狗而生。從九歲起便跟著大部隊進入紫陽山采摘天藍草，如今已采摘兩年有余。

赤裸著上身的方孝背著包裹走了過來，后背上巨大的包裹對于其來說過于沉重，包裹的下面是一張稚嫩卻消瘦蒼白的臉龐，說不上清秀也算不上難看，小臉上布滿汗水，隨著身體的抖動滴落在地上。

“出發！”瘦長臉喊了一聲，這時方孝剛卸下包裹坐了下來。

“福爺，再休息一會吧，天這么熱那小子身體也吃不消啊！”被叫做福爺的瘦長臉身邊的一個漢子說道。瘦長臉站起身來俯視地望了一下說話的男子，又轉過身瞟了瞟方孝。

“怎么？鐵阿大，充起好人來了？不然那小子這次的天藍草你幫他交了如何？我現在就讓他回去休息。”

福爺說得凌厲，被喚作鐵阿大的男子沉默了。

這個小隊是侯府組織的采摘天藍草隊伍的一支，每次采摘所得七成要上交侯府，三成歸自己，方孝雖然年紀小，但是侯府從來不養廢物，因為是侯府的家奴，所以每次必須要有所收獲，不然一頓毒打是免不了的，而自己要是幫他交了這趟的天藍草，恐怕這趟就白來了，所以只能歉意地看了一下方孝。

“鐵叔，我還能走。”方孝對著鐵阿大咧了嘴笑了一下，背起巨大的包裹，緩緩地跟著大部隊。

提了提包裹，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也沒說啥，畢竟這種事情已是司空見慣，沒什么值得關注的，而剛才鐵阿大的關心也不過是訴說一下天氣的炎熱，想要多休息一下而已，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多想想如何采摘到更多的天藍草來充實自己的背包呢。

背著包裹往前走去，方孝抹了抹臉上的汗水，天嵐城的六月正是最炎熱的季節，不過卻也是天藍草長得最好的時候，想起沼澤里的天藍草方孝內心就一陣火熱。

上次采了五株，得到了一盤子肉，那個味道美極了，不知道這次要是采的多了能得到什么，還是一盆子肉嗎？如果是一雙鞋子就好了，方孝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

破爛的草鞋又壞了，上次走在城里看到店里賣的鞋子，黒麻色的布料看著是那么的好看，白色的底子更是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不過可惜卻是要五十文，自己沒有錢，也從來沒擁有過錢。

如果是一身衣裳呢？方孝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小麥一樣顏色的皮膚，雖然傷痕很多，也很瘦，但是胳膊上還是有一些肌肉的，這是自己唯一擁有的東西了，方孝這樣想著。

樹木從身旁緩緩的后退，土地也越來越潮濕了，陽光被高大的樹木遮擋，只有斑斑點點的透過樹葉照射下來，微風吹過還有些許的冷意，天藍草喜陰，這是應該快到天藍草的生長地方了。

方孝張望了一下遠方，雖然自己的父親把自己賣了，不過在之前倒是教了不少關于紫陽山中草藥的知識，畢竟是吃飯的家伙，這兩年能時不時的采摘一些天藍草回來，也多虧了這些知識的幫忙，從這點看那個老家伙對自己也算還可以了。

腳步聲漸漸變緩，不只是方孝想到快到天藍草生長的地方了，隊伍中的人也都意識到了，所以大家都放慢了腳步。

“馬上就到地方了，都注意點，死了可沒人給收尸。另外規矩沒忘了吧，誰要是敢私藏被我查了出來，那可就別怪爺我不客氣了。”

瘦長臉停下腳步吩咐著眾人，眼神中散發著殺氣，眾人皆唯唯諾諾、低頭不語。待福爺抖過了威風后眾人才各自挑選了個位置分開，都是老人手了，各種規矩皆明白的很。

天藍草采摘不易，因為生長在沼澤地中，所以毒蟲猛獸橫行，尤其以沼澤中的巨沼鱷最恐怖，是只有煉氣士才能對付的猛獸，等常不可得見。

至于什么是煉氣士方孝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地位非常高的一群人，侯府每三年就要把府中的少爺送到一些宗門里修行，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到宗門修行那該多好啊！方孝搖了搖頭，努力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驅逐出腦海。

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裹，方孝也尋了個方向，不敢發出任何聲響，看了一眼前方，方孝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心中盤算了一下，這次采摘的時間是七天，自己帶的水和食物不是太夠，只能勉強維持，所以如果四天之內沒有找到天藍草的話，恐怕自己這次真的就難捱過去了。

又走了兩個多時辰，方孝撿起一根拇指粗的樹枝當做武器，慢慢地靠近沼澤地。

沼澤地里蘆葦叢生，寂靜的可怕，拿起手里的樹枝插進地里探著路，方孝一點一點的往前走著。

天藍草就是生長在這種地方，尤其是蘆葦蕩的縫隙中，一不留神就能錯過，所以很多空手而歸的人都是因為大意而事后后悔的，方孝沒有后悔的資本，自然只能竭盡全力的一點點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