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極樂國度

古怪游記 291、極樂國度

威尼帝國的民眾們時刻都保持著笑容，這個情況發生在大戰之后，大量居民流離失所，大部分家人遭遇不幸，廢棄的家園等待重建，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為什么還如此歡樂呢？

馬丁道出了其中的關鍵，那就是威尼帝國新任皇帝肯特三世的極樂國策。

大戰之后國內一片凄慘，大家都沉浸在悲痛中，不少人如行尸走肉，國土之內毫無生機。

這時，年輕帝王的身邊出現了一個自稱天神使者，他有辦法讓全國人民恢復斗志，并且重新快樂起來。

肯特三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于是便讓這個神使嘗試一下，結果卻讓他十分意外。

神使拿出的只是一個個小指大小的空瓶子，然后對皇帝說里面放著的就是天堂的氣息，只要聞一下，便能重新獲得快樂。

根據當時宮廷內侍者的記載，皇帝當時并不相信，直到親自嘗試了那種效果。

神使說了，只要內心信仰足夠強大，無論遇到什么事情，他都能發聲大笑，不會再感到悲傷，這就是極樂的意義。

皇帝當場便下令了，神使全權負責這項偉大的工程，而極樂公司在威尼帝國便生根發芽了。

雖然大家信奉的都是天神，但這位神使卻能讓人們快樂起來，忘卻曾經的傷痛，比教會的神跡更為驚人。

就這樣快樂氣息風靡全國，無論是貴族還是販夫走卒都在使用，只不過普通人沒有多少錢，使用的量很小，而貴族則可以暢快使用。

米小飛聽到這，心中更是驚詫，這到底是什么氣息，可以讓人葬禮上笑出來，這種違背人性的東西為什么能流行？

馬丁似乎知道米小飛在想什么，接著說道：“這個氣息被我們稱之為天堂的氣息，它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聞了它不止是身體上感到快樂因子，更是心理上的滿足，因為它會改變你的記憶！”

這句話讓米小飛徹底震驚了，也引起了寧無華的注意，如果只是單純的笑氣，或者是迷幻藥之類的東西，還不足為懼，但更改記憶這就太恐怖了。

馬丁繼續說道：“我也嘗試過這個東西，那時候我還是個白衣教徒，被師傅責罰，受到了師兄弟的嘲笑，心里十分不開心。于是我違背了教會規矩，私自嘗試了天堂之息，然后我便好像經歷了一段虛無的事情，恢復過來后，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寧無華打斷馬丁的話問道：“你經歷了什么？”

馬丁看向了陰沉的天空，呢喃著說道：“我看到師傅是為了保護我，不讓我受到師兄弟的傷害，才故意對我尖酸刻薄的，其實他對我十分關心。呵呵，現在想起來是如此可笑，但當時我真的相信了，內心還充滿了溫暖，傻傻地笑了一天。”

馬丁此刻說得輕描淡寫，但米小飛心中卻越來越沉重，他不禁想起快樂的本意來。

毫無疑問，威尼帝國的人們經歷了戰爭，他們是不幸福的，內心也充滿了痛苦。但是就如同給馬丁加上一段記憶和感覺后，他們會發現原來的苦難不算什么，要不是這些苦難，他們便會更慘。

馬丁看著陷入沉思的米小飛繼續說道：“在我傳教的這兩年里，我遇到過一個母親，因為小兒子的戰死而悲痛欲絕，但聞了天堂之息后，她卻開心了起來。我問過她，她說她的小兒子十分不孝順，還害死了她的大兒子，差點要了她丈夫的命，現在小兒子死了反而是好事。可是……這些都是不存在的啊。”

米小飛感到背脊一陣發涼，用一段虛假的記憶欺騙其中，然后讓自己好過，這真的正確嗎？而這樣做的后果會不會讓自己記憶出現差錯？

米小飛當即問道：“如果反復吸食這種天堂之息，你們的記憶難道不會混亂嗎？很多記憶的邏輯并非是相通的。”

馬丁沒有否認：“這是自然的，而且不同天堂之息的劑量，不同信仰程度的人，他們重組的記憶都不會相同。民眾長時間依賴這種邪物，最嚴重的結果就是因為記憶混亂而發瘋。所以我們教會才會如此反對，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使用的。”

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用，那就是還是有例外的情況，那個所謂神使已經取得了帝國皇帝的認可，僅僅依靠教會又怎么能推翻他？

馬丁觀察著米小飛和寧無華的神色接著說道：“但是我一直在想，幸福和歡笑是什么？幸福是欲望得到滿足，心愿得到實現，生活富足，家庭和睦，這些都是民眾需要的幸福，得到幸福后便會歡樂。可是快樂還有第二個層次，那就是躲避災禍，或者失而復得。是什么原因讓失去財富的人開懷大笑，那是因為他們的命還在，不失去財富，他就會失去性命。”

馬丁的一番話讓米小飛再次陷入沉思，想想也確實是這樣的，就好像他之前一直很厭煩兩個小鬼的吵鬧，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但如果兩個小鬼遇到了不測，或者重傷不醒，他便會覺得兩個小鬼的吵鬧就是天籟。如果兩個小鬼能醒來，就算一天吵到晚，他都會感覺到幸福。

這種情況叫做幸福的相對性，天下本沒有絕對的幸福，因此極樂的概念便是有問題的，只是能存在于天國。不過那個神使利用幸福的相對性，刻意更改記憶，將自己比作天神，便就是正義嗎？

“虛假的就是虛假的，即便是用再多的花言巧語都不能改變。人的一生就是要品嘗酸甜苦辣，刻意改變只會適得其反。在我看來，此刻他們的笑容不是幸福，而是違背了人性，當真相來到后，他們會痛不欲生。”

米小飛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愿再看巴拉巴一家扭曲人性的表演，轉過身離開了這個充滿笑聲的地方。

“要讓每個地方都充滿笑聲，這就是皇帝陛下的旨意，即便是左菲特大公，甚至是灰熊王都不能改變，他們一家又能怎么樣？只能吸食天堂之息，只能放聲大笑。”

馬丁也轉過了身，跟在了米小飛的身后。

“這樣的笑聲，讓我很惡心。”寧無華也打算離開了，這樣的情形他們國度的國民能接受，他們卻無法看下去。

“他們為什么要笑啊？”琪琪問道。

“也許他們不喜歡他們的兒子吧。”瑤瑤嘗試著理解。

“就是這個荒謬怪誕的極樂國度，我和基德的理想就是打破他，讓大家都清醒過來。”馬丁悠悠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