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冷靜

南城遙 094 冷靜

洛塵真是恨鐵不成鋼，他從未想過自己女兒會因為一個男子和自己賭氣。

“爹爹！您難道不信女兒是一個從一而終的人嗎？”洛泠咬了咬牙，她第一次用這么重的語氣和洛塵說話。

“這不是從一而終的問題！”洛塵已經面紅耳赤，但還是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洛塵重重地落下這句話，氣氛再次陷入沉默，洛泠紅了眼眶，轉過身不再和洛塵對視。

她以為父親會尊重她的選擇，會接受段謙，怎么會成現在這樣？

段謙呆愣地站著，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是去安慰洛泠，還是先安洛塵的心。

“洛府長，也許我現在是一無所有。我知道現在說這句話很空洞，但我還是想表明自己的心。

洛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可能，我不會再遇見如她一般的女子。我喜歡她，我會用盡我的一切對她好。

雖然我現在沒辦法給洛泠一個安穩的家，可是我會盡我努力照顧好她，不會讓她跟著我受苦。我也會努力去得到您的認可，只要您同意我和洛泠在一起。”

段謙站起身，真誠且誠懇地正對洛塵，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洛塵當然不會因段謙的嘴皮子說幾句話就動容，他也是年過半百的人，已經不會容易感動，容易動搖，經歷過大風大浪，還會因為幾句話就醍醐灌頂不成？

“行了。”洛塵不耐煩的抬起手，示意讓段謙可以不用繼續說下去。

“老夫要說的，已經說完。此事就此作罷，本次比文招親的結果，作廢，沒得商量。”洛塵厲聲開口，已經不再去看段謙，他所有心思放在了背對著他生氣的洛泠。

“作廢？”

“作廢？”

洛泠和段謙齊聲驚呼，段謙眼里充斥驚愕，洛泠也錯愕又氣憤地轉過身來對著洛塵。

“爹爹！為什么作廢？”洛泠怒目圓瞪，她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比文招親就是笑話，她以為洛塵是真的會因為她所愛而妥協，沒想到，最后還因為洛塵一句話，說作廢就作廢。

“比文招親本就是我為你選夫婿而舉行，我不認可最后的勝者，難道不能夠作廢嗎？”洛塵怒不可遏，他已經盡力壓著自己的怒火，他的泠兒何時如此逆反了？

“所以你認可誰？許尚書家的公子，許燁嗎？！”洛泠已經氣得流出了淚水，她不想這樣，真的…不想。

“不管我認不認可許燁，至少我不會認可這位段公子。”洛塵橫了眼段謙，語氣十分不友好，說到段謙，甚至還有一點陰陽怪氣。

“你走吧。”洛塵的逐客令已下，如今洛泠的情緒已然不穩定，他需要和自己女兒單獨待一會兒。

段謙頓了頓，他知道此刻說什么都是多余的，一定要做出行動讓洛塵看見才是最佳選擇。多說，只會讓現在氣頭上的洛塵對他的印象更差。

“是。”段謙彎腰作揖，起身時，他補充了一句，“我不會放棄，段某此生非洛泠不娶。”

一字一句，重重敲擊著洛泠的心，她回頭望了眼段謙，后者給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直到段謙的身影消失在洛泠的眼眸中，洛泠才緩緩地閉上雙眼。

閉眼時，一滴晶瑩的淚水從她白皙的臉頰滑落，掉落在地面。

洛塵緊皺眉頭，所有的怒氣儼然化成了心疼。

“泠兒，為父也是為你好。這個段謙，要家世沒家世，要人脈沒人脈，居無定所，四處流浪，你跟著他只會吃苦。”洛塵苦口婆心地勸說。

“跟著他，吃苦我也愿意，女兒此生非他不嫁。”洛泠倔強回了句。

“泠兒…”洛塵欲言又止。

“女兒先退下了。”洛泠吸了吸鼻子，咽回了所有的傷痛，沒等洛塵說完，她便朝洛塵行禮欠身后轉身離開。

等到洛泠離開，洛塵坐回椅子上，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本以為會圓滿的比文招親，沒想到在洛塵一句作廢落下帷幕，而此時在街上逛著的南宮念和卿世遙還在為段謙而擔心。

“也不知道段大哥比文招親怎么樣了。”南宮念隨意地走到一個賣手絹的攤位上看了看，隨口似的說了句。

“從旁人角度來看，段謙和洛泠姑娘應該是郎有情妾有意，而且段謙的才情不錯，得到洛泠姑娘賞識，應該不難。”卿世遙認真分析回答。

南宮念看了眼攤位上的手絹，都太花哨，不適合她，于是她離開攤位認同般地點點頭，“雖然沒有見識過段大哥的才華，但他身上所有的那份氣質，書香氣息還是挺濃厚的。”

“我們七人里，他最愛那些文墨詩書，我們幾人都是把錢花在吃喝玩樂上，或者兵器鍛造。但唯獨段謙，會花錢買筆墨紙硯，還有很多文人大家的詩詞拓本。”說起這個，卿世遙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這倒是和洛泠很像，說起這個，我想說一件很有意思，不過讓我很尷尬的事情。”南宮念笑著回憶起來。

“每次洛泠生辰我都會送禮，第一次我送她上好翡翠手鐲和一些蠶絲錦緞，沒想到她沒收。我以為她不缺這些，于是第二次我送了她胭脂水粉。”說著，南宮念正巧就走到了賣胭脂水粉的攤位，隨手拿起一木雕妝奩，打開看看后繼續說，

“我覺得應該沒有哪位姑娘不愛胭脂水粉，結果洛泠還是沒有收。我還因為這個納悶了好幾天，后來收到洛泠的信，我才知道，洛泠不喜歡這些俗物。

我和她結交是因音律，結果她對詩詞歌賦的造詣遠超音律。后來我送她的禮物就都是上好的筆墨紙硯，或者是名家作品的真跡，還有一些讀物拓本。”

自顧自說完，南宮念也放下了妝奩，離開攤位時，她發現身側的卿世遙盯著她一語不發，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我…是不是說太多了？”南宮念小心翼翼地開口問，剛才完全是她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她只想分享曾經的事情，沒想到一打開話匣子就有點沒忍住，說多了。

“還好。”卿世遙輕笑了聲。

卿世遙印象里的公主應該是高貴優雅，或者冷艷美麗，但南宮念這個公主真的顛覆了他的想象。

南宮念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可能身份不普通，但她也是一個會因送錯自己在乎的朋友的禮物而苦惱的小姑娘呀。

怪不得段謙說過，南宮念是特別的，的確特別，有公主的氣質，沒有公主的架子。

他…剛才是笑了嗎？

南宮念怔了怔，她一直以為卿世遙是一個不茍言笑的人。

“走吧。”卿世遙被南宮念看得不太自在，只能開口打破尷尬。

“啊…好…”南宮念點點頭。